《万叶集》中“马”=理想男子?同是“马”形象,为何差距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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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4 12:4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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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万叶集》中“马”=理想男子?同是“马”形象,为何差距那么大

日本文化对于其他文化的态度总是采取接纳方式,而中国文化对日本文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马这一形象于公元四世纪传入日本,融入到日本人的生活日常与文化传承之中,形成独具日本特色的马文化。

《万叶集》是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文学地位相当于我国的《诗经》,主要收藏公元四世纪到八世纪的长短和歌,众说纷纭,但一般以为《万叶集》经多年、众人编制,最后在公元八世纪由大伴家持完成,而马形象在其中是很重要的角色之一,那此书中的马形象与我国的马形象有何区别呢?接下来让我们一一赏来。

《万叶集》中“马”意象的姿态如此多样

早在公元4世纪末,马文化就已通过朝鲜半岛传入日本。 日本出土的该时代的文物中,就发现了很多马具,如马镫、马鞍、辔,此外还有很多以马为题材的纹饰、首饰等,这就反映出马在当时已进入了日本文化和生活之中。而《万叶集》所收录的和歌最早可追溯至公元4世纪, 万叶和歌对当时马的使用情况也有所描述。

《万叶集》中,提及马的和歌多达九十二首,且马匹的名称众多,按照毛色、身高、年龄又分为马、驹、赤驹、黑驹、青马等,内容涵盖交通、出游、狩猎、祭祀等生活的方方面面。万叶歌人还将马划入审美体系当中,赋予马意象独特的内涵,了解这些涵义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万叶集》中和歌的涵义。慨括起来,《万叶集》中“马诗”主要抒发了诗人以下几种情感。

1.理想男子的形象化身

恋歌在《万叶集》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马”意象也常常出现在恋歌中,如《万叶集》中的第1271首和歌:

遠くありて雲居に見ゆる妹が家(へ)に早く至らむ黒駒右ノ一首ハ、柿本朝臣人麿ノ歌集ニ出ヅ。(远在云居地,吾能望妹家,黑驹应早到,快马把鞭加。上一首,《柿本朝臣人麻吕之歌集》出。)

这首和歌出自万叶集代表诗人柿本人麻吕编著的《柿本朝臣人麻吕之歌集》。该歌集本就以抒情著称,而这首和歌风格朴素,感情表达直率,体现了万叶集的风格。和歌并没有过多地着墨于马的骨质、眼睛及形体,也没有正面描写“妹”的身姿神采,仅通过扬鞭催马的动作就表达了男子望眼欲穿、渴望尽早与恋人相聚的心情。“黑驹”则成为该男子的形象化身。可以说,虽正面“不着一字”,但又“尽得风流”。此外,还有《万叶集》中的第3313首和歌:

川の瀬の石踏み渡りぬば玉の黒馬(くろま)の来(く)夜は常にあらぬかも。(河川流漱处,踏石渡河来、黑马前来夜,经常岂少哉。)

这是一首以女子口吻创造的反歌,与前一首相比,表现策略更为含蓄而细腻。这首歌的前半句描写了潺潺流水及渡河时所踩的石头,传递出浪漫的意境,为后半句做铺垫。而后半句则感叹“黑马前来夜,经常岂少哉” ,“黑马”成了那名男子的化身,痴情的女子如盼恋人到来一般盼望见到黑马的身影,表达了女子的闺怨。

柿本人麻吕

因此,它不仅仅是男子的坐骑,也成为寄托相思的对象。黑马的外形阳光、刚健、潇洒,而黑色则给人以稳重成熟的感觉。与其说以马喻人,一语双关,不如说在马中原本就蕴含有人的影子。

2.表达离别的情绪

古时人们的远行离不开马匹。在日本和歌中,歌人为了渲染或表达离别的情绪,往往运用马匹这一意象为和歌的抒怀写意服务。如《万叶集》中的第365首和歌:

塩津山打ち越え行けば我(あ)が乗れる馬ぞ躓く家恋ふらしも。(笠朝臣金村,盐津山作歌二首)(行越盐津山,我乘吾马驶,家人恋我乎,我马失蹄矣。

这首和歌为奈良时期宫廷歌人笠金村所作。众所周知,马匹是古代交通体系中极为重要的工具,承载着人们出行的任务,因此,歌人在创作远行、送别题材的和歌时,常常会加入马匹的形象,这首和歌就是其中代表。和歌的上半部分以第一人称叙述了“我”将要骑着马翻山越岭,穿越盐津山;后半句则感叹道:家人一定很不舍吧,我的马都失蹄了。

此处的“马失蹄”这一行为未必是真实发生过,在日本古典和歌中,认为马是由于不舍才造成失蹄,因此常常以“马失前蹄”喻家人思念远行的离人,已形成固定模式。中国也有“马失前蹄”这一成语,其中的“失“字与“失手”的“失”意思相似,用于比喻偶然发生差错而受挫。相同的动作在两国文学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3.表达缅怀天子的心情

《万叶集》代表歌人柿本人麻吕曾是当时著名的宫廷歌人,其创造的和歌也常常与皇家的行幸游宴、狩猎祭祀等活动有关,而柿本人麻吕本人也与天皇、皇后、皇子们关系密切。在《万叶集》收录的其八十四首和歌中,有这样一首:

日並(ひなみ)の皇子の命の馬並めて御狩立たしし時は来向ふ(日并古皇子,名驹并辔驰,驱驰来狩猎,此已是其时。)

这幅浮现在作者脑海中的画面,是他幻觉的假象。因为此时草壁皇子已经去世。在作者的脑海里,已故的草壁皇子与其子轻皇子(文武天皇)并驾驰骋、一起狩猎的日子终于到来。已经死去的皇子怎么可能死而复生、与儿子一起骑马狩猎呢?为何作者要描写出如此荒诞的场面?这首和歌可以说是一首草壁皇子的挽歌,并且反映出了当时的政治背景。

文武天皇

柿本人麻吕为草壁皇子写的挽歌之所以如此出色,不仅仅是因为其宫廷歌人的身份职责,还因为他对于草壁皇子带有真挚的崇敬与缅怀的心情。而且对于当时的轻皇子(即已故草壁皇子的儿子)及其身边的追随者则带有不满的情绪,因此格外怀念草壁皇子当政的时期。

他将草壁皇子视为神明,希望这样的明君能再次出现,哪怕只在幻想中出现,也能带给他莫大的安慰与鼓舞。这样一位令作者魂牵梦绕的可与日争辉的明君,他出现时的形象正是在名驹上驰骋,说明骑马与皇子英明神武的形象有着莫大的关联,名驹不仅是贤君的坐骑,更成了贤君的代称。

我国诗歌中的“马”意象又有哪些内涵

1.营造边疆战士的艰辛

在我国诗歌昌盛时期,马匹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工具出现在战场之中,譬如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正是塑造了边疆战士坚韧不拔的形象。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这正是军队在寒冷的沙漠之中深夜前进的艰辛场景,尽管面临如此恶劣的环境,战士们仍然斗志昂扬,体现着良好的行军素质。

岑参

本诗以风为引,一个”风”字,巧妙的写出来行军环境的恶劣,文中经过的走马川,雪海,以及黄色海洋的沙漠,黄沙入天,尽管未曾有风字的出现,但正是风沙扰人的体现,恶风扰人,恶境困人,行军路上,净是艰难险阻。“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

在行军途中马匹在途中一刻不停,汗水不顾雪气的反对,强行出来,瞬间在马毛上凝结成了冰。诗人正是通过对马匹特征的描写,写它汗水蒸出凝结的过程,体现出边疆条件的恶劣和战士吃苦耐劳的品质。全篇奇句豪气,风发泉涌,由于诗人有边疆生活的亲身体验,因而此诗能“奇而入理”,“奇而实确”,真实动人。

2.表达人才不得重用的遗憾

马说是韩愈仕途失利之时所作一词,像其中所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

全文看似写马,实则全是作者不得志的内心体现,尤其是上述两句,人才正如良马,尽管才能非凡,但得不到重用,只能无为离去,得不到知己伯乐的赏识、支持。虽有才能,但美不外现,正如作者本人,未得到统治者的赏识,怀才不遇,只能落寞田间。

韩愈

马的形象在中日文化中各有千秋

《万叶集》有关马的形象更偏向于男女之间的恋情故事、情感生活,我国诗歌马的意象多与沙场、边疆相联系。想必于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很大程度的关联,古时期的日本战争较之我国的各国战乱对其文化影响较小,马匹在生活中的运用多是在交通方面,而在我国多是用于战争,充当战马,正因此出现了不同的文学作品,诗词与和歌。而相同的,马这一形象在两国的文化中都留下了不可替代的传承。

文化与事物本身相互影响,形成独具特色的文化物质。而马在中日双方文化中的不同正是体现了这一点,通过分析不同国家对不同事物的解读,我们才能更好的了解各个国家文化的特点与内涵。通过对日本文学作品的赏析和我国与马相关作品的赏析,我们不难发现,所谓固化形象对应的正是不可见的社会文化的体现。

参考文献:

1. 《万叶集》

2. 《日本历史与日本文化》

3. 《岑参的边塞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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