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全程亲力亲为”指导研究生，为何受到舆论关注
□蒋理
西北工业大学航空学院教授吕震宙的教师个人主页近期在国内高教圈引起关注。记者查询发现，吕震宙教授在学校官网教师个人主页上，将自己开始指导研究生到2022年9月（主页更新时间），所有硕博士生的毕业年份、姓名、就业去向一一公布，并列出毕业研究生的就业情况表（完全统计）。吕震宙还在网页上表示：“在研究生指导方面，本人以前从未将自己名下的研究生交由课题组青年教师指导，往后也不会将自己名下的研究生交由他人指导，本人名下研究生的指导将全程亲力亲为。”
吕教授引起舆论关注的主要有两点：一是公开晒自己所带硕博毕业生的毕业去向，二是明确表示指导硕士、博士“全程亲力亲为”。这本来并不稀奇，就是一名导师应该做的，但却引发关注，是因为能做到这两点的导师并不多。我国高校要进一步完善导师制，让所有导师都能把人才培养作为自己的首要责任，坚持对硕士、博士的全过程培养、指导，用自己的学术声誉、教育声誉保障人才培养质量。
研究生培养实施导师制的目的，就是由导师花时间、精力对所带学生进行指导，在共同进行学术研究中，点燃学生的学术理想，培养学生的学术规范、学术素养与学术能力。但从现实看，我国有的研究生导师，却疏于对学生的培养、指导。有的导师招来学生后，却把研究生交给其他教师指导，自己只是“挂名导师”。
这有多方面原因——前些年研究生扩招，有的导师同时指导的硕士、博士太多，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进行“亲力亲为”的指导。而近年来，随着导师规模扩大，一名导师同时指导的学生减少，但不少导师对申请课题、项目，发表论文的重视程度，要远超过指导学生；就算是“指导”学生，也更多是给学生布置申请课题、项目，发表论文的任务，希望学生为自己的课题、项目快出成果；还有的导师要求学生从事与学业、科研、社会服务无关的事务，而不是关注学生的学术能力培养。这导致导师和学生关系变得紧张，导师被学生称为“老板”，学生则变为导师项目的“打工仔”，这直接影响到研究生培养质量。
对于一名导师来说，自己所指导学生的学业发展与事业成就，应该也是自己的事业成就。因此，导师制十分强调的一点就是导师要对学生的培养质量负责。也就是说，一名导师培养的学生是否成才，关系到导师的教育声誉、学术声誉。导师要重视自己的教育声誉、学术声誉，并以此重视对学生培养的投入，对学生进行精细化指导，严把培养质量关。如果每个导师都坚持做到“亲力亲为”指导学生，那么，也就不需要用论文查重等方式来检查学生的学位论文是否存在抄袭了，因为导师对学生进行了全过程指导，完全了解学生的研究进展。
2020年教育部印发《研究生导师指导行为准则》明确，导师是研究生培养的第一责任人，要不断增强导师使命感、责任感、荣誉感，着力提升导师的指导能力和水平。而要增强导师的使命感、责任感、荣誉感，就首先必须完善导师制，明确导师的职权，赋予导师更大的招生、培养自主权。如果导师缺乏招生、培养的自主权，很显然，就难以对人才培养质量负责。当前，在博士生招生中，导师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进而导师对保障博士培养质量有了更强的责任感，这也让博士生招生的申请-审核制得到更好的落实。其次，要改革对导师的考核评价体系，引导教师把更多精力用于指导学生，加强培养过程管理。近年来，我国高校一直在推进破除唯论文、唯项目评价改革，就是希望解决学校存在的重学术研究、轻人才培养问题，但这一改革也存在现实阻力。其关键在于，必须建立并发挥专业共同体的作用，用教育标准、学术标准评价教授的教育教学、学术研究能力与实际的教育教学、学术研究贡献。如在指导研究生方面，不能只看培养了多少研究生，而要重视对每个研究生培养、指导的过程。
根据教育部发布的数据，2023年我国共招收研究生130.17万人，其中，招收博士生15.33万人，硕士生114.84万人。我国要从研究生培养大国走向研究生培养强国，必须以保障研究生培养质量为前提，这就需要加强研究生导师制建设，强化导师对研究生的全过程培养、指导。期待所有研究生导师，都能像吕教授那样，能自信地向所带学生保证“全程亲力亲为指导”，并以自己培养的学生为荣。
（作者是知名教育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