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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三杰都与佛罗伦萨有关,其中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都是在佛罗伦萨成长、学习和创业的,而拉斐尔则慕名而来,向两位大师学习切磋。佛罗伦萨作为文艺复兴的中心,在三杰兴起的时代,却也由盛而衰。
三杰都先后离开翡冷翠,达芬奇北上米兰,创造了《最后的晚餐》,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南下,创造了《西斯廷穹顶壁画》和《雅典学院》。佛罗伦萨留下的瑰宝则是带有一点哥特风的波提切利的《春》。
波提切利:《春》,约1482年,木板蛋彩,乌菲兹美术馆
《春》这幅作品三维空间感不强,也非基督教题材作品,却代表了已经不为现在人所熟知的新柏拉图主义的诗情画意。文艺复兴在当时的意大利文化建设者的眼中首先看中的是诗歌和哲学,然后才是视觉艺术。
米开朗基罗正是在美第奇家族的哲学花园中度过童年,接受系统文学熏陶的。米开朗基罗也以自己贵族身份和拉丁诗歌水平自豪。拉斐尔的父亲本身就是宫廷诗人,所以拉斐尔的绘画也自然带着一股贵族诗意。反而是达芬奇偏重科学观察,诗歌方面没有展现太过人的天赋。
《春》局部
拉斐尔:《圣母的婚礼》,1504,木板油画,米兰布雷亚美术馆
根据相关专家的研究,波提切利作为达芬奇老师工作室的首席艺术家,是佛罗伦萨雇主们争相追捧的艺术家,但他本人对古典学并不精通。他在创作古典主义作品之前会向学者们讨教,最后用视觉的方式形成一套自我的阐释。这样一来,他的绘画作品与文字作品(神学、哲学和文学)形成了一对动态互补,让图像的意义变得更灵活。
波提切利:《维纳斯与马尔斯》,约1485,木板蛋彩,英国国家美术馆
文艺复兴在翡冷翠的精神特质是优雅的诗意,而不是科学或力量。那么波提切利的《春》是如何体现诗意的呢?
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约1485,乌菲兹美术馆
波提切利的《春》是文艺复兴的标志,是乌菲兹的镇馆之宝,真正代表佛罗伦萨精神的作品。我们在其中看到的是一系列人物形象,就像黑暗背景下的浅色浮雕一样。草地的黑暗因花朵的不同颜色而得到缓解,而树木的黑暗因透过树梢看到的天空之光而变得明亮。草地和树林的清澈暗示着大自然的多样性;而暗区则充当背景。
浅色人物与深色背景之间的对比比马萨乔、皮耶罗·弗朗西斯卡或波莱尤洛的作品更为明显。这意味着波提切利比他的前辈更加简化了造型效果。他的作品的人物造型不如马萨乔那么强,因为波提切利并没有像马萨乔那样将注意力集中在整个身体上,而是强调它们的轮廓线。他对轮廓线的强调与马萨乔和皮耶罗·弗朗西斯卡的意图背道而驰,而更接近波拉约洛的偏好。
然而,即使在这里,波提切利和波拉约洛的路线之间的差异仍然很大。后者用他的线条强调能量和运动并暗示行动。波提切利的动作并不暗示动作,而是节奏。
他笔下人物的姿态让人联想到一场缓慢的舞蹈;它们引发沉思,但并不暗示戏剧性。同样的线性节奏通过明暗对比沿着身体表面延续——明暗对比比马萨乔的明暗对比更复杂、更细致。它对应于一种理想,它不代表任何东西,只代表它自己。
西蒙•马蒂尼:《圣母领报》,1333,木板蛋彩,乌菲兹美术馆
波提切利:《圣母领报》,约1489至90,木板蛋彩,乌菲兹美术馆
这种对线条本身的热爱,以及线条的起伏特征,是波提切利和西蒙·马蒂尼(Simone Martini)的共同点(国际哥特主义)。但波提切利的线条与可塑性之间的平衡在西蒙·马蒂尼(Simone Martini)身上并不存在,线条决定了一种模式,并凌驾于所有其他形式元素之上。
波提切利的形式是有可塑性的,他的线条是有可塑性的函数。波提切利被称为“伟大的线条诗人”。有很多“线条诗人”,甚至是伟大的诗人,但我们很容易理解这种对波提切利线条的热情,因为它非常微妙和精致,也因为人们无法指定线条的终点和可塑性的起点。这个转变的时刻才是波提切利优雅的真正源泉。
波提切利:《光耀圣母》,约1483,木板蛋彩,乌菲兹美术馆
在马萨乔和波莱尤洛的个人作品中,结构比图案占主导地位。相反,在波提切利的作品中,图案再次被强调。立体三维空间被放弃:波提切利寻求的是揭示表面上的人物,既深刻又不暗示空间。马萨乔揭示了亚当和夏娃的绝望;波拉约洛揭示了赫拉克勒斯的愤怒,但波提切利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压倒性的情感。他抒情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以及对恩典的渴望。对于主题,他替换了一个本身就与他的线条和明暗对比相同的主题。
波提切利:《圣母子与唱歌的天使》
然而,要从整体上理解波提切利的画作,有必要分析他的题材。左边第一张图片代表水星;然后是美惠三女神;维纳斯与他们相距较远。然而,在她的上方,是丘比特,手里拿着不可避免的弓箭。然后,你看到弗洛拉身披鲜花;她旁边是一位年轻女子,戴着轻薄的面纱,代表春天本身。一位代表西风(Zephyr)的年轻人正在迎接她。
为了理解波提切利如何思考以任何单一动作来画这一系列彼此无关的人物,我们必须首先研究他的文学来源。拉丁诗人卢克莱修(Lucretius)在他的《论自然》(De Rerum Natura)中首先将维纳斯的概念与春天的概念联系起来。后来,与波提切利同时代的佛罗伦萨诗人波利齐亚诺也写到了维纳斯和春天的关系。
在拉丁诗人贺拉斯的一首颂歌中,我们发现维纳斯(希腊神话中也指金星)与美惠三女神以及墨丘利(希腊神话中也指水星)的关系。因此,波提切利在拉丁诗和当代诗歌中找到了一个适合他幻想的主题,通过这个主题他可以描绘他美丽的人物。这种对待他的主题的心理态度与卢克莱修的态度没有太大不同,卢克莱修在《维纳斯的祈祷》中唱到:
春天随着维纳斯的到来而临近,
前面是带翅膀的女神先驱,
而在西风的道路上,
他的母亲弗洛拉为他们开辟了道路,
沿途挥洒最令人愉悦的色彩和芬芳。
还有
一切生物都因您而孕育,
并在从黑暗中出现时看到阳光:
女神啊,在您面前,当您走近时,
风消失了,云消散了;
沿着你的道路,
勤劳的大地开满了最甜美的花朵,
海面对你微笑,
平静的天空闪耀着压倒性的光芒。
因为一旦春天般的气氛回归,
法沃尼乌斯丰硕的气息冲破束缚,
恢复力量,从那一刻起,
女神啊,鸟儿就会用它们的旋律为你唱小夜曲。
精神上更接近的是波利齐亚诺的《吉奥斯特拉》的一些诗句,描述了维纳斯的王国,在那里,美惠女神们尽情嬉戏,每个美丽的女人的头发都装饰着鲜花,风流的西风飞过捕捉弗洛拉,顺便让草地开花。
因此,波提切利的《春》被视为绘画中的诗歌,不仅是因为每幅创造性的绘画都具有诗意价值,而且还因为它阐释了诗歌中已经处理过的主题。
《帕拉斯和半人马座》
《圣母和圣子在宝座上》
《诽谤》
《对圣子的崇拜》
《女人的肖像》
作者简介
龚之允,艺术史博士,英国独角兽出版集团副社长,毕业于英国萨塞克斯大学艺术史专业,曾就职于萨塞克斯大学现代语言系、艺术史系,上海师范大学艺术史教研室,讲师。他的研究方向是中西绘画交流史,是该研究视角的提出者。2015年获得泰特现代美术馆青年学者奖。
【出版专著】
1.《图像与范式:早期中西绘画交流史 1514-1885》,上海商务印书馆,2014年9月
2. Hsiao Chin and Punto: Mapping Post-War Avant-Garde(《萧勤与庞图:二战后的前卫艺术图景》),英国独角兽集团英文专著,2020年6月
3.《挑战达芬奇:名画悬疑案里的艺术史》,中信出版集团,2020年7月
4. Chinese Art Today: From 20th Century Tradition to Contemporary Practice (《文明的形状:走向当代的中国艺术研究》),英国独角兽出版集团英文专著,2023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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