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五十五回,刚过完年,凤姐小产了,需要请假休息。王夫人不得已安排李纨管家,怕李纨一个人管家吃力,又特意安排探春协助李纨参与管家,同时安排宝钗与她们俩一起管家。不得不说王夫人考虑的很周全,怕李纨震慑不住府里的刁奴,怕刁奴欺主。
探春刚开始管家,第一个跑来闹事拆台的就是她的生母赵姨娘。赵姨娘是个愚妾,最喜欢听别人的挑唆。她跑来拆台,气哭了亲生女儿探春,探春铁面无私,严格按照府里的规矩办事,并未因赵姨娘的身份特殊,就额外照顾。
刚开始探春有机会参与管家,想要小试锋芒,心里很开心兴奋。谁料想生母赵姨娘当众撒泼,闹得十分难看。探春被捅了软肋,都气哭了。即便如此,探春还是要耐心的给赵姨娘解释,给她理论。
这个时候平儿来了,赵姨娘赶紧站起来问好打招呼,与对女儿的态度是两种完全不一样。这样写,多少有些讽刺意味。赵姨娘的身份比平儿高,又是为贾政生育了一双儿女的侍妾,不用向平儿行礼问好,应该是平儿向赵姨娘问好才是。
赵姨娘因为惧怕王熙凤,连平儿都要讨好怕三分,曹雪芹这样写赵姨娘也是更真实的反应了当时侍妾在家中的真实地位。平儿虽是贾琏的通房丫头,地位不高,却又帮着王熙凤管家,手中有实权,难怪赵姨娘也要巴结讨好平儿。
除了面对生母赵姨娘的拆台外,探春还要面对刁奴欺主。这个刁奴不是别人,正是吴新登家的这个贾府的老仆。
吴新登家的,故意不说话,看探春如何处理赵国基的丧葬费。若是探春按照规矩办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尽管照办就是,若是探春偏袒赵姨娘,多给赵国基丧葬费安葬,她以后就会拿这件事要挟探春,她是在试探探春的底线和办事风格。
在吴新登家的眼中,探春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庶出小姐,翻不起大的风浪,比二奶奶王熙凤差远了,因此没有把探春放在眼里。殊不知很快就会被探春抓住机会训斥一顿,几辈子的体面都没有了。那些存心看探春笑话的仆人,也都不敢再小瞧探春。
外人都能明白的道理,赵姨娘这个生母却不懂,还受人挑唆跑来给探春添堵。按理说,赵姨娘能在王夫人眼皮子底下生下一双儿女,应该也是情商智商都极高的人,不曾想赵姨娘很愚蠢,或者是在屋里熬了多年,心态已经变了,不愿意再做小伏低,想要趁女儿管家期间抖一抖威风。
探春很了解赵姨娘的做派,也没有给她面子和体面,直接说出了那句“”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检点,哪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
读者都觉得探春不近人情,对自己的生母很冷漠。其实,按照当时的礼教和规矩,探春是庶出的小姐,只能称呼嫡母为母亲,生母只能称作姨娘。嫡母的兄弟才是探春的舅舅,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在血缘关系上是探春的舅舅,但在礼法上却不是,王子腾才是探春名义上的舅舅。
探春这样做不是贬低瞧不起生母,也不是巴结讨好嫡母,而是完全遵照当时的礼法这样称呼。按照礼法,娶妻是结两姓之好,妻的娘家是亲戚,妾是买来生育子嗣的,是没有娘家这个说法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妾的地位是半奴半主,不仅没有娘家这个说法,身份上也不自由,嫡妻若是对妾不满,可以找理由卖掉。但妻子的身份就不同,丈夫不可以随意休妻,要符合古代的七出三不出才能休妻。
从当时的礼法来看,探春称呼王夫人为母亲,称呼王子腾为舅舅是没有错的。只是在读者看来,探春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太过冷漠。殊不知,探春也有探春的难处,古代嫡庶是不一样的,男子还好,庶出的女儿婚嫁都由嫡母说了算,将来有一些人提亲也会看嫡庶的,庶出的女儿会被嫌弃。
探春借着参加管家的机会,想要证明给家中的长辈看,自己不仅有能力管好家,还会做得很出色,只有得到父亲嫡母和祖母的喜欢,探春的婚事才不会像姐姐迎春那样被随意打发。
回到话题中来,探春拒绝生母赵姨娘,完全按照府里的规矩办事,一来要立威,二来也是不愿意给别人留下把柄,三来也是希望赢得嫡母的信任。
从吴新登家的对待探春的态度可以看出,府里的很多奴仆都在观望,都在等着看探春的笑话。她们唆使赵姨娘来大闹,也是想要给探春一个下马威。谁知,探春是个厉害的角色,能力不在王熙凤之下,口才也很好,只是言语谨慎一些,但不影响斥责吴新登家的,树立自己的威信。
在吴新登家的遭到训斥之后,贾家的其他女仆不敢小瞧探春,而是把过错都推到了赵姨娘的身上,墙倒众人推,这也是赵姨娘的可悲之处,而她却不自知,这才是探春最痛心的地方。
探春管家开始斥责吴新登家的立威也好,拒绝生母赵姨娘也罢,都在说明探春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不是底下的奴仆可以随意拿捏的人,也不是赵姨娘随口几句话就可以击垮的人。
探春有理想有抱负,想要有一番大的作为,但庶出的身份禁锢了她的想法,直到嫡母王夫人愿意相信她,给她这个管家的机会,她才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探春在管家的过程中发现了府里的一些弊病,她想要彻底除掉这些弊病,个人的力量却很难实现。府里的这些弊病,这些刁奴,不是仅靠探春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尽管如此,探春还是在管家的过程中,通过打压刁奴,拒绝生母赵姨娘闹事,按照原则办事,逐渐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但在参与管家的这个过程中,也有失望,探春在改革大观园失败后,选择不再继续参与整顿贾府家务,也是一种明智而又无奈的选择。
我是萧梦,为您讲述《红楼梦》里的故事。
参考著作:曹雪芹著,脂砚斋评《红楼梦》脂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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