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润洁 西安高级中学初二2班
清晨的露水沾湿了青衫,我背着竹篓走在长安城的石板路上。作为初入诗坛的少年,我常幻想自己若生在盛唐,定要与李白对饮月下,同王维共赏空山新雨。可当我真正提笔时,才发现诗人的笔尖远比想象中沉重。
我蹲在东市的菜摊前,看老妪用龟裂的手数着铜钱。她的竹筐里躺着几把蔫黄的青菜,叶尖还凝着昨夜的霜。“这菜价又涨了?”我轻声问道。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官人,您行行好,我家小孙儿三天没吃上热饭了……”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马蹄声,几个锦衣公子策马而过,溅起的泥水打湿了老人的裙摆。我望着他们飞扬的衣角,忽然明白杜甫为何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西市的醉仙楼里,胡姬捧着夜光杯穿梭其间。我摸着空瘪的钱袋,只能坐在角落里听诗人们高谈阔论。李白举杯邀月,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王维抚琴低吟,唱“空山不见人”。当轮到我这个无名小卒时,掌柜突然摔来一坛残酒:“小子,听说你能作诗?把这坛酒喝了,若能即兴赋诗,这顿算我请!”酒入喉如火,我踉跄着站起,看见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诗句突然涌上心头:“长安雪落千门静,谁见街头卖炭翁?”满座哗然中,我摸到袖中母亲缝的补丁。那夜,我背着醉倒的李白回家,他的鼾声里混着“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豪情。
春分时节,我背着行囊去终南山访友。山路崎岖,却见樵夫背着柴禾哼着山歌,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短笛。转过山坳,忽见半山腰有座茅草屋,屋前种着半亩桃花。白发老者正在溪边捣药,见我来访,笑着递来一碗新采的春茶。“小友可知,这山中的桃花,比长安城里的开得早三日?”我望着他药篓里的车前草,忽然想起昨日在城里见到的一样的草药,在城中要贵十倍价钱。老者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诗者,当写人间疾苦,亦当记天地大美。”他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你看那云,时而如龙,时而似鹤,可曾见过它为功名折腰?”
回到长安,我开始在城南的破庙里设摊代写书信。穷苦人家付不起润笔费,便用一篮鸡蛋或半袋糙米相抵。有位寡妇抱着病重的孩子来求药方,我翻遍医书写下偏方,又偷偷塞给她几枚铜钱。她跪地磕头时,我忽然明白:诗人的笔,既要写“会当凌绝顶”的壮志,更要记“路有冻死骨”的悲悯。当夜,我在油灯下修改新诗,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长两短,像极了百姓沉重的叹息。
假如我是唐代诗人,我愿做长安城墙上的一块砖一一既见证过开元盛世的繁华,也承受过安史之乱的烽火。我的诗会刻在竹简上,写在麻纸上,更刻在百姓的心坎里。因为真正的诗,从来不是风花雪月的点缀,而是照见人间疾苦的明灯。
当晨钟再次敲响,我收拾好笔墨纸砚,走向需要诗的地方。或许百年后,有人会在我的诗集里读到,此身虽微末,敢为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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