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大博物馆之一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劫走价值8800万欧元珠宝，暴露了其安保系统的致命弱点。

在让人震惊的卢浮宫抢劫案发生并闭馆三天之后，当地时间22日，卢浮宫重新对公众开放，但事发地点阿波罗长廊仍然关闭，珠宝界专业人士分析称：“追回被抢文物的可能性低”。

现场游客表达了他们对文物可能被熔毁的担忧，这种担忧恰恰指向了此案最令人痛心的可能性——这些承载法国历史的珠宝，或许将永远无法完整回归。

大量游客22日早晨已在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入口前排起长队，博物馆现场工作人员表示当天“正常对公众开放”。然而，就在三天前，就在这座知名艺术圣殿内，4名蒙面劫匪在短短数分钟内盗走了9件“价值不可估量”的珠宝。巴黎检方此前表示，卢浮宫博物馆遭抢所致经济损失预估可达8800万欧元。法国媒体援引检方消息称，约百名调查人员正在追缉在逃的4名作案者。

巴黎居民巴萨姆说：“我想现在卢浮宫已经安全了，应该不会再发生劫案了。但说实话，当我走过卢浮宫，我觉得他们甚至能再抢一次，也许仍然能得手。”

相关专家对路透社表示，能够犯下巴黎卢浮宫这起大胆窃案的犯罪分子其实屈指可数，警方甚至早已锁定这些人的身份。然而，赃物往往会迅速被拆解、分售，难以追踪。巴塞隆纳文化遗产犯罪专家巴尔塞斯（Marc Balcells）说：“如果我偷走一幅梵高画作，那就是一幅梵高画作，我只能通过非法艺术市场出售。但如果我偷的是珠宝，我能将其当成宝石在黑市流通。”法国媒体分析，犯罪分子极有可能将这批被抢文物拆解，在黑市秘密出售。一名欧洲珠宝业人士认为，追回被抢文物的可能性低，“如果被拆分出售，它们将永远消失于历史”。

22日，卢浮宫博物馆馆长洛朗丝·德卡尔出席法国参议院就卢浮宫抢劫案举行的听证会，首次就这一事件公开发声。德卡尔承认，卢浮宫安保系统存在严重缺陷，包括外围薄弱、长期投入不足和升级滞后等。她在陈述案情时表示，抢劫发生时，博物馆内部警报和监控运行正常，事发地阿波罗长廊内共有4名没有武器的保安在场。这些保安作出专业应对，确保无人伤亡。但德卡尔承认，博物馆方面未能提前察觉劫匪到来。周界防护是卢浮宫安保“薄弱环节”，建筑外墙上的监控摄像头长期存在设备老化、数量严重不足等问题。

2021年任职以来，她观察到“卢浮宫在设备和基础设施方面长期投入不足”。过去几年，馆方主要关注在气候变化议题上行为激进的环保活动人士可能造成的破坏，如向画作泼洒油漆等。而如今，作案目标已转向贵重文物、金属和宝石，且手法与有组织犯罪如出一辙。

事实上，卢浮宫的安保隐患由来已久。据法国审计法院报告，尽管该博物馆的一个侧翼仅有四分之一的区域装有视频监控，但安保升级却一再被拖延。卢浮宫一名安保人员伊莉斯透露，过去十年里卢浮宫失去了190个安全和监控岗位。“多年来，我们多次警告，某些安保技术没有及时更新，或某些设备没有及时维护，有可能导致故障，但却一再遭到拖延。”案发时带团在卢浮宫游览的导游曼达里说，完全没意识到发生劫案。他当时听到一些杂音，像是有人在砸窗户。“我正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博物馆工作人员朝声音方向跑去，”曼达里说，“接着工作人员猛地转身，开始边跑边喊‘出去’。”

卢浮宫公布的失窃清单中，几乎每一件珠宝都承载着法国皇室的历史记忆。这些珍宝原陈列于阿波罗画廊的“王冠钻石”展区——卢浮宫最具象征意义的空间之一。该展区于2019年重新布展，专门设置了高规格展柜以集中展示法国王室珠宝。法国文化部21日表示，卢浮宫遭抢劫文物未购买保险。如果文物无法追回，法国政府和卢浮宫博物馆无法获得保险赔偿。法国文化部一名发言人在发给法国《巴黎人报》的声明中说：“只要国家博物馆的藏品仍在常规存放地点，国家就是自己的保险人。”据巴黎检方21日透露，卢浮宫博物馆遭抢所致经济损失预估可达8800万欧元。

针对安保缺陷，德卡尔提出多项改进举措。短期内，她希望立即加强卢浮宫周界防护，如布设隔离装置以防车辆停靠。长期方案包括将馆区监控设备数量翻倍并升级、向法国内政部申请在馆内设置警察局等。德卡尔证实，她在案发后向法国文化部长提出辞职，但被拒绝。法国政府发言人莫德·布雷容22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在22日举行的内阁会议上，马克龙表示正在部署卢浮宫安全保障措施，并要求“加快这些措施”。

这起劫案所映照的，远不止是一起刑事犯罪。在文化象征与公共空间的双重身份之下，卢浮宫——以及它所代表的博物馆系统——正面临守护文明与应对现实风险的双重考验。

卢浮宫现已重新开放，但事发地点阿波罗长廊仍然关闭。现场游客人数较往日明显更多，但安保规模未见明显提升，只有主入口处增加了多名卢浮宫的安保人员。警方在卢浮宫外找到了遭劫的一顶属于拿破仑三世之妻欧仁妮皇后的皇冠，被发现时已经受损。据多家媒体分析，犯罪分子极有可能将这批被抢文物拆解，在黑市秘密出售。一名欧洲珠宝业人士认为，追回被抢文物的可能性低，“如果被拆分出售，它们将永远消失于历史”。

作者：宗和

来源：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