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产业不能只做“量的冠军”，更要成为“质的标杆”。

▲资料图：某新能源汽车车间，工人在流水线上作业。图/新华社

文| 信海光

据新华社报道，中国汽车工业协会近日发布《关于维护公平竞争秩序 促进行业健康发展的倡议》。其中，倡议新能源车企“在依法降价处理商品以外，不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倾销商品”，同时“应对照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进行自查整改”。

中汽协发布倡议的大背景是：5月23日以来，某车企率先发起大幅降价活动，多家企业跟进效仿，引发新一轮“价格战”恐慌。作为权威性行业组织，在“价格战”之初的关键时刻发起倡议劝阻，可谓立场鲜明，力图把“价格战”的负面影响控制到最小。

中汽协所发起的倡议也得到了行业主管部门的明确支持，工业和信息化部相关负责人就此事回答记者提问时称，“价格战”没有赢家，更没有未来。工信部将配合相关部门开展反不正当竞争执法，采取必要的监管措施，坚决维护公平有序的市场环境。

中汽协发出倡议是行业自律之举，同时也是对当前“内卷式”竞争的一次纠偏。放在新能源汽车快速发展的语境中，这不仅是应对短期市场失序的自救之策，更是一次关于行业发展方向的深刻拷问：新能源汽车下一步，拼的究竟是价格，还是价值？

从经济学角度讲，大多数降价是企业的自主市场行为，政府和行业组织一般都不会干涉。“价格战”也曾在某些阶段起到推动产业崛起、市场扩容、打破垄断的积极作用。

比如，上世纪90年代到2000年初的中国家电行业，彩电、空调、洗衣机等厂商大打“价格战”，屡次血战培养了海尔、美的、格力等一批全球化企业，推动了家电的普及与国产品牌崛起。

再如，此后的国产手机“价格战”，也使手机产业迅速打破国外品牌垄断，加速了智能手机的普及，推动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

但问题在于，这些“价格战”基本都是建立在本土厂商低成本、高效率的优势之上，有阶段性目标，是为了此后实现可持续发展，并非单纯为了倾销商品。而此次新能源车行业的价格战，却具有“内卷式”竞争特点，涉嫌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倾销商品。

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短期或许能带来销量的增长，但从长远来看，却隐含诸多风险，甚至导致资金链断裂，危及企业生存和行业前景。这必须引起相关方面的高度警惕。

从宏观视角看，无序“价格战”不止涉及挤压企业利润空间的问题，还会影响产品质量和售后服务保障，危害消费者权益，带来安全隐患。同时，这种做法还会把企业发展方向带偏，影响企业持续研发投入，影响整个行业的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这也是行业协会和主管部门旗帜鲜明地对“价格战”表明态度的重要原因。

即便发起“价格战”的企业能“卷死”一些同行，所取得的也只能是短期效果。真正的竞争优势还是在于创造价值，需要车企从技术创新、产品品质、用户体验、品牌文化等维度发力。新能源汽车产业不能只做“量的冠军”，更要成为“质的标杆”。当市场从价格驱动转向价值驱动，中国汽车才能真正赢得未来。

当前，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在全球已占据领先地位，但随着市场逐渐成熟，单纯依靠政策补贴和价格优势已难以支撑下一阶段的增长。未来，行业需要更多聚焦于核心技术的突破、智能化生态的构建以及全球化布局的深化。

这些都需要车企有足够的利润空间去投入研发和创新，而非陷入无休止的价格内耗。在国际市场上也是如此，要逐步通过价值竞争，把中国新能源车卖向世界，增强全球市场话语权。

当然，从价格竞争转向价值竞争并非易事，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走得慢些没有关系，走错方向则万事休矣。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一方面要采取有力措施，防止车企卷入恶性“价格战”；另一方面，也应对坚持走价值竞争和创新之路的企业予以更多扶持，避免其陷入生存危机。